潇潇清秋暮

我与我周旋久,宁作我。

【阴阳师/乙女向】换位思考倒也不必提升到物理层面吧

就这还搞了半个月。

有空确实是有空,码不出字可能是心情问题吧。

本应该是好好过年的。


带标点5295字。




      ——不对劲。

      ——哪里都感觉不对劲。

      睁开眼睛后的第一感受就是这样。

 

      我撑起身来环视房间,一切都跟睡下前一样,没出现什么特别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我又低下头去,看到的不是洗澡之后换上的粉白睡衣,而是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单衣——我尝试了多少遍都没能扔掉的那套。

      再扭过头去看,有个人躺在我旁边,还没睡醒,闭着眼睛,睡颜很恬静,手臂不安分地伸出了被子,粉白色的袖子都被堆到了肩膀附近的位置,露出一整条手臂来。

      ……等一下?

 

      我又低下头去确认自己的状况。掌心和手指内侧都有一层硬实的茧子,右手手腕上还套着红色的发绳;腰带勉强能捆住衣服不散开,但是已经露出了锻炼良好的腹肌,再往下是……

      ……再等一下,为什么该有的东西不见了不该有的东西倒出现了啊!

 

      我很懵。

      没过多久也醒了的鬼使黑倒不是很懵。

      身体互换了这种事情,他倒是不需要我解释,睁开眼睛没一会儿就理解了状况。

      因为他坐起来的下一秒就开始揉起了胸。

 

      “给我停下!”我赶紧一手捏住了自己身体的两只手腕举到头上——这种体验真的很奇怪,“这种时候你为什么想到做这种事情啊!”

      鬼使黑顶着我的脸白了我一眼,“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啊,这种事情又不会出人命。”说着又皱起眉头试着把手挣脱出来,“你轻点啊,很痛的好吗。”

      “啊?”我看过去,才发现手腕已经被掐得有些发白,“可我没怎么用力……啊。”话刚出口我就反应过来,他的力道跟我的差别是挺大的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所以,要怎么办?”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揉着手腕问道,“你处理过这种情况吗?”

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我低头去整理身上刚换的衣服,“像我这样的弱女子,平时当然是去处理厉鬼伤人或者连环神隐这种事件啦……开玩笑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哈?…总之在外面别拿我的声音说这种奇怪的话。”鬼使黑大步走过来,不由分说地抢过我手里已经绕了两圈正准备打结的腰带,“这个结要系紧一点,不然很容易松掉。”

      “行,总之你来绑吧。”我撒开手,眼睛往下看的时候正好瞧见自己睡前穿的睡衣,一觉之后也快松垮得让人一览无遗。

      我突然想起来点事。

 

      “好了,这样就都固定好了,”把自己身体的衣服收拾妥当的鬼使黑满意地拍了拍手,“如果要拔佩刀的话,注意一下角度,不然也可能……嗯?你蒙我眼睛干什么?”

      我把布条绕到他脑后,绑了个比腰带还紧的结,“你身上的衣服当然也得我来换,你不许看。”说罢,我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,“也不能趁我不在的时候脱掉衣服。”

      “行了行了,”他很配合地抬起双手,站直了身子,“不看就不看,说得好像我哪儿没看过似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换好衣服之后,就要面对最大的问题了。

      “那么,接下来怎么办?”鬼使黑让我穿好衣服之后就盘腿坐在地上,半柱香后先开了口,“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活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但不代表一定没有。”我叹了口气,“你就好好在这待着,有委托上门就看着解决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他听着皱起了眉,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  “我?”我看向纸门边上斜放着的镰刀,“鬼使最近很忙啊,我当然是去干活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行吗?”他非常怀疑地撑着地板站了起来,“你这边的情况我知道,但我这边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我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,颈节里传来几声清脆的喀啦声,“我觉得可以,”我直接走到墙边,一只手就轻松拿起了那把镰刀——我没怎么触摸过的刀柄,现在却握得很顺手,“力气似乎没有跟着一起交换,你现在试试拿这东西?”说着,我把他的武器朝他打横抛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然后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干瞪着眼,双手死握着刀柄左摇右晃,没过一会儿还是被重量带得跪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“哧。”虽然是我的脸,但表情是很有他风格的狼狈。我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  “笑什么笑。”他松了手,朝我抛来一个白眼,“你不应该反省一下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啊,”我走过去拿起了镰刀,“之前不是你让我不要拿重东西,都交给你的吗?”

      “啊……是有那么回事。”

 

      就这么唠嗑着走到了庭院。因为起床后的这一番闹剧,出现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不少,早就候着的式神们纷纷看了过来。鬼使白尤甚,他看过来的眼神跟平时不一样,严厉得我暗地里一个哆嗦,然后才想起来,他瞪的是他哥。

      应该是也注意到弟弟了,鬼使黑顶着我的身体清了清嗓子,“各位,今天早上发生了点事。”

      又占着我的书案喝酒的鬼王抬着酒碗先一步抢答,“你怀了?”

      刚才没看过来的式神唰地一下都把脑袋转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已经看了过来的,全都换上了惊恐的眼神。

 

      鬼使黑的嘴角抽了抽,“……让你失望了,并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我深吸一口气,“什么叫让他失望了啊你怎么说话的?”

      “哈?”他还疑惑地看了看我,“我就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,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说之前不看看你顶着谁的身体在说话吗!”

      “啊,我忘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我又转回头去,对上一双双或探究或好奇或深沉的眼睛,都闪着同样的光芒——看热闹的光芒。

      “……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总之事情很快就解释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这帮子式神们在来之前也是身经百战,大场面见得多,也没怎么把这种看着挺安全的状况放在心上,除了有工作安排的,就又都各玩各的去了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那我先走了?”鬼使白走了过来,看着目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兄长,“你现在占着大人的身体,不能去做那么危险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我跟你去。”我朝他走过去了一步,又看了一眼因为浑身没力而满脸不爽的鬼使黑,“好好待着,知道了吗?”

      “知,道,了。”他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,又朝着惊讶的鬼使白耸了耸肩,“她想去就让她去吧,你多担待着点。”

 

      冥界的路很黑。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,是明明目能视物,却处处压抑得人烦闷得透不过气的黑。

      “这边是忘川,我们走的这条路边上的泥土都有彼岸花扎根,您注意些,踩上去的话,它们会迅速生长,把过路的灵魂拖拽下去。”鬼使白与我并肩走着,向导似的介绍着周遭的景色——说实话,我没怎么听得进去,比起那个我更在意第一次从这么高的视角看他,感觉很微妙。

      “这边很冷清啊,亡魂都没见到几个。”我环顾四周,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,“你们平时不是很忙的吗?”

      “今天之前是这样没错。”鬼使白笑笑,“这一周我们被安排到这边来视察,主要的工作从引渡亡魂转为检查异样,算是难得的清闲活计。”

      “所以…我就说他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,”我恍然大悟,“他是知道今天没什么事情干,才让你带着我在这闲逛?”

      微笑的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。

 

      但意外总是会出现的——不然判官指派的这项工作岂不是显得很没有意义。

      “灯下黑吗,居然在离阎魔殿这么近的地方……”对着方圆一丈内突然冲破地面的浓厚瘴气,鬼使白手中的招魂幡马上就做出了反应,另一条手臂堪堪抬起想掩护后面的我,“您快往后退,我这边……哎?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在向后踉跄的几步里,在鬼火磷光某个角度的映照下,有什么在瘴气中的那东西的腰间闪了一闪,是一道裂缝——不是衣服或是外形上的裂缝,是常人肉眼无法看出来的,围绕周身的鬼气或者阴气的裂缝。

      ——是破绽。

      我才刚意识过来,身体已经先我一步冲了出去,握紧的镰刀手起刀落,已经从那道裂缝将这恶心的怪物劈成了两半。在裂口处,紫黑色的脓液裹杂着奇形怪状的碎片喷涌而出,这具身体又瞬间退回了鬼使白身边。

      我退回来的下一瞬间,鬼使白立刻扬手,招魂幡的光芒逐渐耀眼起来,地上的法阵迅速把苟延残喘的残骸连同喷出来的东西吸了进去,眨眼间,地面又合拢起来,周围平静下来,那恶鬼的存在被抹消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  鬼使白舒了口气,转而略显吃惊地看了过来,“辛苦您了。我刚才还担心阴阳师大人平时可能不会接触这种东西,可能会对付不过来呢。”

      我赶紧辩解,“不是我,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……”那是这具身体下意识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“这样啊,”他也理解地点了点头,“这倒说得通,鬼使黑确实也习惯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我呆呆地看着鬼使白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,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。

      到底是斩杀过多少这么恶心的东西,才会练得如此迅捷啊?

 

      到了临近回去寮里的时辰,我才犹豫着向鬼使白问出口,“刚才那种东西,你们经常遇见?”

      鬼使白愣了愣,随即又对我扬起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,“这种事您没必要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我要听真话。”我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,“是不是经常会碰上?”

      那笑里又带上了些无奈,“……在正常工作时,是家常便饭。今天会碰上这样的状况,鬼使黑应该也没想到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他不想让我知道?”

      沉默也是一种回答。

 

      走进门时正值黄昏。此时接近饭点,庭院里自然是热闹的。

      没看见鬼使黑……他正天都呆在房间里吗?那也还不错。

      我若有所思地踏在石板上往房间走,鲜少出现的面灵气却迎了上来。“怎么了吗?”我避开浮在四周的面具,本想像以前那样揉揉她的头发算作打招呼,手伸出去之后看见自己戴着的黑色的袖套,才想起来今天的种种事情,踌躇片刻,还是把手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“您和鬼使黑大人灵魂互换的事,我在中午的时候听说了。”长长的发绳随着脑袋轻轻晃动,“虽然之前没有试过,但我或许可以解决这种情况。既然能将灵魂分离开来,那应该也能将灵魂置换回原本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  “真的吗?那就拜托你了。”能在不到一天内把这事情解决,我自然喜出望外,“分离灵魂的仪式需要什么道具吗?”

      “这倒不需要,不过,您能给我几张稳固用的符咒备用的话,或许会更好一些。”她身边的面具聚拢起来,“那么,我先回去了,请您在半个时辰左右之后到我的房间里来吧。”

 

      目送面灵气转过走廊拐角后,我继续迈开步子往房间的方向走。天色已暗,木推门的纸面透出明亮的烛光来,似乎还有些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。我于是放轻步子,不让自己脚下发出吱呀的声响,直到手指搭上门框的边缘,屋里的声音还没停下来,应当是没发觉我的到来。我继续一声不响地把耳朵靠在那一丝缝隙上,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一下子清晰不少。

      ……好像是我的声音,但是,我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矫揉造作,腻得人直起一身鸡皮疙瘩了?

      “啊~真是的!人家最喜欢鬼使黑大人了嘛!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我嗙的一声把推门推到了底。

      跪坐在桌子前,对着梳妆镜双手捧脸的鬼使黑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。

      在一片尴尬的寂静中,后院穿来的碗碟碰撞声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辨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他只愣了一下,手都没放下来,就面不改色地对着我眨了眨眼,“哎呀,你回来了?”音调一时还没从刚才的状态里收回来。

      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咬牙切齿,狰狞异常,“你,好,这,口?”

      “我没有啦……”他依旧捧着脸,身子又往后缩了缩,“你先把镰刀放下嘛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给我闭上你的嘴!”

 

      从面灵气的房间出来后,西边的最后一丝橘红也早已沉了下去。我拐到厨房,端着姑获鸟给我留的饭团就回了房间。房间里的鬼使黑已经自己洗完澡换上了干净衣服,此时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窗边,看着手掌里的痕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“在想什么?”我把托盘放到桌面上,“我今天没有拖后腿哦。”

      他头也没抬,只是淡淡应了一声,“嗯,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“诶?你知道?”我稍微有些吃惊。毕竟就算灵魂回来了,这具身体在这一天里的记忆,我是一丁点儿也没感觉到。

      “倒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,我也是丁点记忆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我刚才去问过弟弟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呃。”我想起今天碰上的那东西,又想起鬼使白对我说的话,一时语塞。

 

      鬼使黑终于把头抬了起来,“过来这边。”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,示意我坐过去。

      我依言走过去,心想着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是没动过的,腰带上的结都是我打的样式,他有好好听我的话,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……

      然而刚在地板上坐好的下一秒,他就在我反应过来之前,把我推倒在身后的被褥上,眼睛直直盯着的,正是腰带上的绳结。

      “等,等一下……”我赶紧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衣服。

      可是两只手腕顿时就被反扣在了头顶上——他确定了要干的事情,我向来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。

      只三两下,没了布料的阻隔,夜里的凉意便传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衣服被扒开之后,空气一下子安静得让我坐立不安,“这,那个……”我尴尬地想挪动位置,可惜的是早一步被按住了。

      “这就是理由吧。”鬼使黑语气平淡地开了口,像是在陈述他早就知道的事情,“你不让我脱衣服的理由,还有这几天……‘没兴致’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  十几张符咒从我的腰侧一直贴到脊骨,连成一条诡异的粗线。即使不揭下来,他也应该能猜到,下面是一道很深的伤。

 

      那道伤是退治恶鬼的时候留下的。当时他恰好不在我身边,我赌气般地让同僚替我处理了伤口,打算彻底把这件事掩埋过去。

      当时被那骇人的外形吓得失了神,算是一个不小的失误。如果是他的话,那简直只能算是随手解决的小儿科了吧。

      说起来,今天好像是她约定的来送替换的符咒的日子。

 

      “那个,没关系的…”明明受伤的是我,理亏的居然好像也成了我,“符咒的效果很好,你就算现在揭开也可以…应该只剩一条疤了,那个过几天也能消掉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你觉得没关系,所以完全不打算跟我说?”鬼使黑阴着脸,扣着我手腕的左手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些,箍得我手腕往上都感觉有些发凉。

      “嘶……”

      他紧接着说了下去,“所以要不是今天有人来串门,我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?”他伏低了身子,右手一张接一张地把那些符咒撕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“—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!”我也不服气地使劲挣脱着他的桎梏,“你工作的事情,不也从来没跟我说过吗!说什么都是些好对付的亡魂,只是数量太多才会忙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话还没说完,手腕上一松,我刚反应过来手能动了,身体已经悬空起来——鬼使黑直起身子,收紧手臂把我搂住了。在他的胸膛上撞得太猛,我的脑袋还眩晕了一小会儿。

      “你不用知道那些啊…”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上传来,“那些东西,哪怕只是一只,我也不想让你看见。”

      我顿了顿,也只能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手指从末端顺着伤疤一直摩挲下去,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,送上讨好认错似的吻。

 

      我想以更强大的姿态站在他身旁,他却只想把我护在身后。这种事情,本来就无需分清楚孰对孰错的。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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